她已经不认识的眸子了，灰暗，无光，死气沉沉。
陶梓半抱着沈艺进了浴室，那里有她刚放好的半缸热水，她没想到沈艺身上的伤会这么严重，现在也不敢直接放进浴缸里，只好先让她坐在马桶上，又迅速的跑回房间，从桌子旁边抬了张椅子进去，双手架着沈艺的胳膊让她坐稳了些。
她拧开花洒，只开了温温的水，绕着伤口给沈艺洗澡。
实在是伤口太多，偶尔被水淋到的时候沈艺的身体就会抽动一下，她终于完全睁开了眼。
陶梓抬起她一只脚，把花洒架了起来，挤了些沐浴液在手心慢慢的揉搓，热水从她的身侧流到地上，混杂着白色泡沫的污水打着璇儿从地漏中流出。
陶梓半蹲着，整个人几乎跟洗了个澡没什么分别，衣服都湿的贴在了身上，她一边洗一边轻轻的说：“小艺，你看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？可我真的是陶梓，真的....”她嘴角一撇，声音变的委屈，是那种忍过了头，忽然见到自己亲人时的委屈，带着哭腔，声音沙哑：“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....我一醒过来就变成别人了.....小艺你别怪我啊，你这样一直不说话我真的很害怕，我真的是陶梓，是那个跟你一起长大的陶梓啊......”
陶梓面前的水幕中伸出一只手，那手微微抖着，抚摸着干净的热水。
她惊喜的抬起头，只见沈艺正望着流水出神，口中低语，那声音实在太低了....陶梓不得不撑着腿站起来凑到她面前才能听见。
沈艺说：“陶梓....我撑不住了....我撑不住了......”
她不停的重复着。
陶梓流着眼泪不停的点头，“我知道...我知道.....”
她当然知道，多少个夜晚她就像现在的沈艺一样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，望着黑夜下意识的呢喃：撑不住了，再也撑不住了....
沈艺还在噩梦中，怎样也醒不过来.....
☆、第67章
第六十七章：
谁又知道噩梦什么时候能结束呢？
*
沈画和奚止在宋惜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干净的沈艺，她闭着眼睛，以一种孩童时的睡姿蜷缩在床上，双手握拳，挡在自己的胸口，她的脸上身上全上了药，没伤的地方露出了皮肤原本的白皙，沈画轻轻把她的发丝拨了拨，低声对宋惜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陶梓垂着眼睛摇摇头，眼神落在沈艺的被角上又皱起了眉。
刚才她在卫生间又干呕了，却还不肯喝半口水，陶梓把准备的一点吃的喂到沈艺嘴边她也不肯吃，没一会居然睡着了。
那些莫名的呕吐让陶梓背脊发凉，她不想猜，只想尽快带沈艺去医院。
“你陪她吧，我出去透口气。”陶梓只觉得自己在盯着沈艺这么站下去快疯了，她身上的痕迹比自己曾经的还多，沈艺比自己多呆了半年，比自己碰到的家庭更变态，比自己还多生下来一个孩子，甚至现在如果.....
她不敢想，什么推测也不敢做。
奚止对沈画说：“我先带她出去，有事就打电话。”
沈画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宋惜，点点头，“你们最好睡一会，马上要天亮了。”
宋惜跟着奚止出了自己的房间，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，陶梓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踩在云上一样，头晕目眩，许是眼泪没停过，一看见沈艺，眼睛又变的酸涩不已，可她现在还不能倒下，天亮以后还要带沈艺去医院，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。
“要不然，我去沈画的房间睡一会吧。”陶梓的声音已经哑的低沉，她靠在走廊的墙上，满脸疲倦。
奚止有些心疼，他眉间也许从几天前就没松开过，一连串的事情不光震惊着沈画，同样也震惊着他，宋惜好像比他俩坚强多了，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执着，现在她的执着有了结果，可为什么小丫头看起来仍是愁云满面呢？
“沈艺她，后来又吐了吗？”奚止低声问。
“你....”陶梓惊讶的抬起头，“你也觉得？”
奚止微微叹了口气，“我乱猜的，你在海市停下来就是想去医院检查吧.....”
陶梓的手握拳，牙尖在唇上咬出了痕迹，“嗯，而且她现在的身体要坐这么久都车也不行，等她睡醒了，做了检查吃些东西再回去，说不定，说不定真的只是身体太弱所以晕车了.....”
她说着说着有些嘴软，沈艺的脚有些浮肿，也许是伤痕引起的，所以那家人没注意？可是如果沈艺真的怀孕了，他们怎么可能把人交出来呢？
“奚止，你能给我根烟吗？我现在睡不着.....”
奚止拉住宋惜的手，幽幽的说：“要烟干什么，你别去沈画房间了，一个人睡不着又胡思乱想，去我那儿吧，我陪你。”
陶梓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累脱了力，否则就这样被奚止牵进了房间居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，他说的对，